生和死,其實站得很近。 純潔得沒有一點兒瑕疵的白,沒有聲音,就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不到的世界——就是被這囚禁在只有自己的世界,我害怕。 我害怕,自己最終會被這艷麗無比的白色吞噬掉。被純白所擁抱,原來是這樣可怕的。 那天起,我討厭天使。 由天空吹來的風,涼涼的,很舒服。 這是唯一可以暫時逃開那個漂亮得令人生畏的籠子的唯一時間。 『當心着涼了。』那一成不變的聲音,從我身後響起。 雙肩上突然傳來了一些重量,他溫柔的替我添加了一件白色外套。 白色...... 察覺到我突如其來沉默,他若有所思的望著我。 『怎麼了?』他的眉頭又皺起來了。 明知道他總是愛擔心,凡舉文太的貪吃到仁王的騙人習慣,甚致是我的病,都要你費心了吧。 我這個所謂隊長,總是......給他在添麻煩呢...... 『沒什麼。』勉強的掀起笑容,至少現在可以做到的,就是少添一些麻煩吧。 但這種小把戲,總是逃不過他的眼睛。 『別胡說了。是不是身體不舒服?不如我們回病房吧。』 『不。』我不想那麼快就回去那個只剩下我的世界:『我只是討厭白色罷了。』 那個像要把一切都吞噬掉的白...... 『討厭白色?』他再被我的說話帶入了沉思的世界。 沉默的時間在我們之間喘息著。 『弦一郎,其實由你來接任隊長不是更好嗎?』 『你說什麼?立海的隊長只有一人,就是你,幸村精市。』 『但......我可能,不能和大家再走下去了。』心痛的是事實的殘酷。 『別說這種洩氣的話!』微微的火藥味離漫著。 『可是......』這個病,誰說得準?手腳慢慢的不能動,對於一個網球員,那種恐怖比死更難忍受。 『你只要好好的專心養病好了。立海一定會勝出關東大會,我們一定會拿冠軍給你看的。為了你!』堅定的眼神和2年前認識的他一樣,不同的只是今天的球場上再找不到我的背影。 『就當是為了立海好,放棄我這個廢人不好嗎?』王者立海不需要弱者,你說的話我都記得。 『我認識的幸村精市不是一個會為這區區小事要放棄的人!』那視線的沉重,令我喘不過氣來。 但我不想成為大家的負累呀...... 低頭看腕上的跳字,他站了起來。 『我們該回去了。』 我知道他在生氣。但我更氣我自己。 為什麼會患這個病...... 再次回到白色的世界,我嘆了口氣。 無論如何都逃不掉嗎? 『我要回去了。』他扶我回床後,便往房門去。 在要關掉房門時,他突然回過頭來。 『你記著,立海的隊長由始到終都只有你幸村精市一個人。』 留下震撼的話語,卻輕輕的帶上房門。再度又只剩下我一個。 其實我也很想可以和大家一起,但...... 如果這是命運,我又可以怎樣做? 不帶走什麼。 也帶不走什麼。 連心,從此也遺留此處了。 這一片白色中...... 我想逃走。 『手術的日期還沒定下來嗎?』他又皺起眉頭了。 『嗯......』 『為什麼?』 因為......我怕萬一這個手術失敗...... 『沒有為什麼。』深怕又被他識破心中的秘密,我把眼光移向窗外。 鳳凰木盛開著絢爛的紅花,像是嘲笑著我的軟弱。 大概是因為我把視線移向窗外了吧,他突然木訥了起來。 『窗外的花好美呢。』 『精市!』 『那株是鳳凰木吧。Flame of the forest,燃燒自己的生命綻放的美1。真漂亮呢。』不再要提起那個話題吧。讓我逃走吧。 『......』 他大概在想,我很任性吧。苦笑著,原來這心情不止像喝了一杯曼特寧2。 『你還記得我們的諾言嗎?』 突如其來的問題,把我從窗外拉了回來。 那個一起進軍全國大賽的夢,我又怎會不記得? 但對現在的我而言,那是一個夢。 我默言。 『如果你還記得的話,要是你再不接受治療就趕不及回來和我們一起進軍全國。』 我......動搖了。 『你難道忘了我們一起加入立海網球部時說過的話?』 我不是忘了......只是...... 『你是我們王者立海的隊長!不容許你軟弱!』 我...... 別再迫我了......為什麼你就要那麼執著我這個不能再握拍的廢人? 痛苦的深淵,不是每個人都可爬出來的。 『精市,你喜歡打網球嗎?』 一句話,打醒了我。 網球對我而言,不單是一種運動,還是一種熱情,一種理想。也是和大家一起鬥的目標。 『當然......喜歡了......』對網球的熱情,只一句話再被燃點起來。我......或許真是太累了。怎可能忘了這份感情? 果然,你才是最適合作為立海的皇帝。 但我不會再輸了。 『我決定了。』 今次換你來驚訝了吧? 『手術就定在關東大賽的決賽日吧。』 『那天?』 『因為我想和大家一起作戰。』我不會再迷惘了。以我現在的身體的確是不可能打網球,但只要有希望,手術成功後還是可以再在一起。為了那一天,我一定不可以再逃避下去,我一定要成功,然後...... 再實現和你一起去全國大賽的約定。 因為我不是一個人,我還有你,還有大家。 不知道是因為殘存的藥力仍在我的血管內奔竄四走,還是我已到了那永生的彼岸,總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,眼前看到的居然是一片淡藍。 淡藍? 驀然睜開雙眼,整個病房,那個我渡過了整段痛苦歲月的房間,居然變成了淡藍色。 『呀!隊長醒了!』耳畔響起了文太那熟悉的嗓音。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,房間的顏色變了,而大家都在我的身邊。 我已經,逃出了白色的牢籠了嗎? 『恭喜你呢。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呀。』 『真是太好了。』 『我早就知道隊長會沒事的。』 『那之前又是誰在擔心得要命?』 『我才沒有!取笑別人是紳士所為嗎?』 『柳生只是在說事實吧。』 『你們別持着是前輩就來欺負我呀。』 『那是你太目中無人了吧。』 看著那熟悉的場面,再看清楚四周。房間其實不是變色了。只是被巧妙裝飾成淡藍色的樣子。 『不是......白色。』 『呀?』眾人的焦點再次落在我的身上。雖然不忍打擾他們的談話,但我還是很好奇。 『因為弦一郎說你討白色,於是我們便把這房間裝飾成淡藍色了。』蓮二幫忙我從床上坐了起來:『大家都很花心思將這房間弄成淡藍色呢。算是向你賠罪吧。』 『賠罪...?』 謎團剛出現在我的腦海,答案就在下一刻誕生。站在角落的弦一郎突然罰跪在我的床邊。 『弦一郎,你怎麼了?』我連忙想下床扶起他,卻被蓮二阻止了。 『我做不到向你的承諾。立海......已不再是王者了。』 我望著他那眼神,深明他對我的抱歉。但其實我根本不在乎他能否守著諾言,我只想和大家一起邁向勝利。 弦一郎遇到的對手很強吧。不要緊,下次我們便能真正在球場上並肩作戰。 『這房間很漂亮呢。』 『精市?』 『我想在這樣的環境下,我很快便會康復。』是你們給了我勇氣,是你叫我不要放棄。 『隊長?』 『抱歉呢各位。雖然有點遲,但我回來了。雖然王者立海已成過去,但請大家和我一起為了奪回王座而努力吧。』 今次,我會和大家一起...... --Fin? *** 實在很過份呀......明明不是BL文......硬說人家是......>口